三酒

回首向来萧瑟处。

【策舟】美色

给生生的生贺,祝她三次一切都好,在等她回来


是争锋相对时期的调情~

 

 


***

  正是咸德八年方入秋。

 

  沈泽川刚领了锦衣卫训象所的差,闲职探不得什么正经事儿做,却偏偏他生得好,又经李建恒那张嘴一传,倒是热热闹闹挂着个阒都新贵的名,直往禁军总督萧二耳朵里钻。

 

  禁军吃闲饷,平日里无事时大多嘴碎,这一番传言经由军爷的口便变了味。懒散汉子些传的不是阒都八家利益纠葛花家独横朝堂,却是那沈泽川眉目含情清冷孤艳,叫太后皇帝也心生怜意,不仅不杀这沈氏余孽,反倒叫他出来红蟒缚身飞鱼在侧,做了风光无限的锦衣卫。

 

  倒是离北二公子萧驰野,孤狼离了鸿雁山,被圈在这禁军笼子里,玩也不是练也不是,只好锈了爪牙磨了狼性,整日里和楚王李建恒留连烟花巷。

 

  老军户将斑白胡子一捋,叹口气道。

 

  所以这人呐,各有命数。

 

 

 

***

  东龙大街临着开灵河,两侧尽是酒楼花坊,画舫轻舟歌舞昼夜不休,正是阒都纨绔子弟的好去处。

 

  “诶策安策安!”李建恒撞撞萧驰野的肩,“怎么样?看上哪个?”

 

  萧驰野这才回神,掀眼看见一屋子莺莺燕燕,个个粉面钗头,端的是美人皮囊。李建恒眼瞅着个朝他笑得勾人的舞姬,起身拦了弱柳腰。

 

  另几名连忙顺势跨前一步,微微埋首等着另一位爷。

 

  却不知这位爷心思全然不在此处,微眯的鹰目掩着眸中锐利,只粗粗扫过一遭,美则美矣,却觉眼前几人怎么看怎么别扭,忽就想起那近日名动阒都的沈泽川。

 

  他迎着李建恒的笑声开口:”沈泽川。“

 

  “什么?”李建恒没听清,方才把手从舞姬身上收回来,砸着嘴回味软香玉,“你说你看上谁了?”

 

  萧驰野朗声回他:“把沈泽川叫来!”

 

  他皮笑肉不笑,在李建恒活见鬼的眼神里补充道:“不说若他沈泽川投了女胎,花三小姐也比不过?二公子倒要看看,与这阒都美人比,究竟谁更胜几分?”

 

 

 

***

  沈泽川在开灵河遥遥的轻歌曼舞里垂着目,看不出喜怒。

 

  他领的是闲职,官阶远比不过萧驰野,这位爷谁都得当佛供着,呼他他便来,无话可说。

 

  他不抬头,也知萧驰野正细细打量着他。

 

  却不知萧驰野看的是后颈。

 

  萧驰野看他笼在琉璃昏光下,见他光洁后颈凝着羊脂玉,几分皮肉明晃晃勾人心魄。沈泽川真是聪明又狡诈,他好似无辜,要把致命处脆弱处都摆到萧驰野跟前儿,要诱萧驰野上手;却偏又若即若离,萧驰野进半分他便退一分,挑着微翘眼角下一双含情目,要萧驰野可望不可得,直挠得人心痒痒。

 

  果真是魅人的狐狸。

 

  萧驰野移开目光,清清发紧的嗓子:“给你二公子唱个曲。”

 

  “唱什么?"沈泽川撩眼看他时眼尾含了笑,不紧不慢地开了口,”二公子美人在侧,倒想着来寒碜我,果真好兴致。“

 

  “你母亲是端州最好的舞妓,”萧驰野不冷不热地说,“你幼时耳濡目染,自该比这些庸脂俗粉出色。”他抬手虚虚一捏小辫:“怎么,不肯给我面子?”

 

  “二公子别谦虚,”沈泽川顿了顿,再开口时竟颇带上几分怜爱,“论熏陶,我当然比不得你所受深厚。二公子好兴致,尽日同楚王殿下玩得欢畅,若说酒肉歌舞,这阒都名场你怕是已去了个遍。索性二公子就做个表率,教教我该怎么唱?“

 

  “沈兰舟,”萧驰野说,“你胆子不小。”

 

  “彼此。”沈泽川笑开了,他鼻梁弧度生得极好,流畅漂亮绷着弧月,连带着那薄唇狐目一起勾人,却偏叫萧驰野只捞着井中月水中花,“咱们不都是身不由己、不情不愿吗?”

 

  萧驰野翘着二郎腿,说:”我跟你一比不过小巫见大巫。“

 

  “说笑,"沈泽川温声道,”二公子自然处处比我强。“

 

  萧驰野也不恼,并不在意他半分话。这人简直成了精,句句绕开他锋芒,他今夜要沈泽川来便是为了身皮囊。如今灯下见美人,瞧着乖顺品着乖戾,倒愈发激起逗弄的兴致,心神一转刚要开口,却见沈泽川微一颔首:“二公子可还有它事?”

 

  “没事儿就不能找你玩儿了吗?兰舟,”萧驰野懒洋洋道,“你好狠的心。”

 

  “我生了条贱命,”沈泽川上前几步,倾身在他耳侧,一双含情目里几乎带上股天真未凿的劲儿,“须得谨慎些,才能好好活着报这不杀之恩,你说是不是?”

 

 

  他说这话时,温热吐息夜雾一样缠绕上萧驰野,烫得萧驰野一皱眉,差点失了游刃有余的样儿。他挪开一点摆正坐姿:“你有什么事?”

 

 

  沈泽川就顺势退后几步,又乖又柔地看着他:“今日象舍还未清理呢。虽然都是爷,也要容我一个一个来,二爷你说是不是?”

 

  猛从敞开的窗口收翅掠入,扑落在萧驰野肩头,和主人一起冷若冰霜地盯着沈泽川。夜色渐浓,歌声不歇,沈泽川不待他再开口,俯身拜了礼径自就要走。

 

  “站住,”萧驰野喊他,“二爷许你走了?”

 

  沈泽川朝他回头粲然一笑:“晚了,我已辞过,下次记得早点。”

 

  萧驰野拇指摩挲着方才失而复得不久的扳指,说:"还能有下次?“

 

  “那是自然。”沈泽川薄唇轻启,字字咬得清晰。

 

  “二公子,来日再会。”

 

 

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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